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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微微愣了一下,因为在地图上那里曾经是一座东正教堂。

看来在土耳其人的刻意毁损之下,它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。

来不及为这种宗教上的斗争而感慨,他继续带着人继续向着粮仓靠近。

而这时候,他的好运气终于来到了终点。

在火光之下,一支巡逻队发现了这群人的踪迹,他们纷纷发出了叫喊,要求这群穿着己方军服的人自报身份。

他们的叫嚷,顿时打破了黑夜的沉寂。

埃德蒙-唐泰斯并没有感到失望,因为全程不被人发现本来就是天方夜谭。

现在既然他们已经成功潜入到了要塞当中,那么不管怎样都是赚了。

现在,就是要破坏,破坏,尽最大的努力破坏……

没有任何犹豫,他直接拿起手枪,一枪打死了对方一个人,然后带着自己的手下一起向着粮仓冲了过去。

尖利的叫喊声和枪声,瞬间让整个要塞被惊醒了。

如同是被入侵的蜂巢一样,几乎每幢建筑、每个房间当中都出现了叫嚷声。

接着,大量的士兵衣衫不整地从宿舍跑了出来,试图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他们很快就知道,这一切都不是噩梦,而是血淋淋的现实。

埃德蒙-唐泰斯带着自己的人,不断地向路上碰到的每一个人开枪,无情地杀死任何落单的人,他们残酷的杀戮,让这个夜晚变得危险而混乱。

原本就已经在白天的鏖战当中精神高度紧绷的守军士兵,在夜晚被惊醒之后,又被此起彼伏的枪声和惨叫声所刺激,顿时变成了疯狂的野兽。

没来得及被军官约束的他们,为了保命纷纷拿起自己手中的武器,向着每一个试图接近自己的影子开枪,投入到了这场不辨敌我的杀戮当中。

此起彼伏的枪声和火光,让整个要塞顿时就成为了一个难以控制的杀场,埃德蒙-唐泰斯作为有组织的一方,竟然在这混乱当中如鱼得水,缓慢但又不可阻挡地靠近到了自己的目标。

很快,他们靠近了一栋孤立的建筑。

这栋建筑有不少守军,因为刚才的枪声他们都已经被惊醒了,而且在军官的命令下开始严守岗位。

看到埃德蒙-唐泰斯一行人接近的时候,他们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,于是朝天鸣枪,示意这些人不得靠近。

然而,埃德蒙-唐泰斯当然不会理会这种警告,而是带着自己的手下还击,并且疯狂地向他们冲了过去。

在昏暗的月光下,两群穿着同样军服的人疯狂地厮杀着,他们用枪用剑搏斗,想尽一切办法夺走对方的性命。

埃德蒙-唐泰斯已经杀红了眼,他不断地吼叫着,先是用枪,然后挥动佩剑和匕首杀人,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,他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已经寥寥无几,而他自己身上已经布满了血污,手臂上有了一些刀痕,而肩膀上还有子弹的擦伤。

伤口在火辣辣地疼,而且各处伤口还在冒血,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。

至少现在,这里由他控制了。

他顾不得清点尸体,直接打开了地窖的盖子,然后他发现,地窖里装满了一个个麻袋,而麻袋内则是面粉和麦麸。

看到这些,埃德蒙-唐泰斯知道,自己来对地方了。

他一边大口呼吸着,一边和仅剩的几个手下到处翻找燃料,最后找了几桶守军使用的火药,以及一些保养子弹的牛油,还有食用的橄榄油。

混乱的厮杀和叫喊声还在要塞当中鸣响,但是埃德蒙-唐泰斯却已经从杀戮的疯狂当中冷静了下来,他抓紧时间,将这些火药和油,均匀地洒落在了地窖的各处,然后走出了地窖,把这里的几个火把扔了下去。

就在顷刻之间,大量的火焰从地窖当中窜起,然后无情地在各处蔓延,在火药和油脂的助威下,火焰立刻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恶魔,灼烧各处的麻袋和里面的食物。

埃德蒙-唐泰斯站在地窖口旁边,感受着火焰传递而来的热浪,以及一次次小型爆炸所带来的冲击波。

看到这一幕的时候,他就知道,他完成了他的目标。

狂喜和庆幸,让他布满血污的脸上,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。

陛下……我没有辜负您的期待……他咧开嘴欢畅地笑着,满意地看着自己所造成的破坏。

对了,希洛斯那边怎么样了?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另外一个念头。

此时的他,终于有余力跳出自己的事情,去关注一下自己的副手了。

虽然不知道守军的具体部署情况,但是他想,军火库的防备肯定要比更加森严,得到了警训之后,他们一定会和这里一样严格戒备——也就是说,希洛斯的困难要比自己这边大。

正当他准备再去军火库支援希洛斯的时候,突然之间,他听到了一声巨响。

这响声是如此猛烈,以至于他一下感觉自己的耳膜都为之麻木了。

接着,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声音传过来的方向,然后他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景象——冲天的火焰伴随着烟雾腾空而起,以至于面前甚至一度亮如白昼。

而爆炸声一阵接一阵,几乎没有停歇,犹如是地震一样,大地都在为之震颤。

很快,埃德蒙-唐泰斯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尘味。

即使不用大脑进行判断,光是看这个场面,埃德蒙-唐泰斯也知道,自己的副手也行动成功了。

而代价,也是不言自明的。

一时间,埃德蒙-唐泰斯呆立在原地,甚至有些不知所措。

接着他不顾呛人的刺鼻感觉,大口呼吸着烟尘,因为他知道,在这些烟尘当中,烈士的骨血也在随之飞舞。

然后,他满怀敬意地往那个方向躬了躬身。

一切都已经大功告成了……好像就算现在死了也没关系了。埃德蒙-唐泰斯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。

而后,又一个念头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
不……你还不能死!你还需要复仇,还需要继续为陛下效劳,他需要你回去!

埃德蒙-唐泰斯陡然打了一个激灵,然后抛开了所有那些哀伤和庆幸,重新变得心无杂念。

“跟我冲!”他对自己仅剩的几个部下大喊,“我们要回去了!”

接着,他沿着来时的方向,一路跑了回去,而这一路上,四处都还有交火,流弹的火光犹如丝线一样在空中交织——不过这些交火跟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,纯粹守军在炸营之后的自相残杀。

埃德蒙-唐泰斯又陷入到了浑然忘我的境地,他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,拼命杀死一个个挡在自己面前的人,他告诉自己必须活着离开这里。

他借助着各处障碍的掩护,在混乱当中犹如兔子一般辗转腾挪,最后回到了自己刚刚翻越的城墙边。

借助那些楔子和绳子,他小心地滑下了城墙,又来到了海边。

此时月光如洗,要塞中的火光更是将海面都照得通亮。

借助这些光亮,他毫不费劲地找到了那两艘帆船——当然,他只需要一艘了。

虽然身体越发虚弱,但是他还是跃入到海中,然后爬到了船上。

当摸到了船舵的时候,熟悉的感觉让他脑中一阵清明。

这时候他看了看自己的身后。

一个人都没有。

他闭着眼睛,然后庄重地划了一个十字,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
接着,他操纵帆船,慢慢地从海面上游离。

现在的他,已经接近油尽灯枯,体力都已经耗尽,身上更是到处都在流血,不可能再重复一遍穿越沙洲的壮举了。

但是这已经无关紧要……他只要把船漂走就可以了,哪怕船搁浅到了沙洲上也无所谓,他只想闭上眼睛赶紧睡一觉。

月亮高悬空中,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夜的所有杀戮,也静静地目送这个曾经的水手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