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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眨眼又过去了一年,这一年费明日常依旧带着孩子一起玩耍,一起帮扶村里困难的家庭。也许是《清心诀》又有增进的缘故,他的灵魂好似又修复了很多,这让他回忆起更多前世的事情,甚至包括很多他前世听来的,或者在书中看到的故事。费明得空整理了一下,便开始讲述给平邻村的孩子们听。

后来,在孩子们口述下,不少大人也被吸引,甚至包括张氏学堂新聘的先生。而这些听众也渐渐分出了不同的受众人群,受众最多的,便是中国古典名着和传说,譬如女生,特别喜欢《红楼梦》里的爱情故事;而男生,还包括很多大人,最喜欢的是《三国演义》、《西游记》、《水浒传》等等,以及法国的名着《巴黎圣母院》。只不过在费明这,原本女性或许喜欢的一个故事,被他硬生生改成了恐怖故事《钟楼怪人》,要不是张小妹堵着自己耳朵,张小萱兴奋的瞪着眼睛,恐怕费家小院已经彻底成了男生包场。

平邻村,一个农耕时代的普通乡村,对于这里的大多数人家,晚上点灯看书都是十分奢侈的事情,所以天一黑,村民们便没有了休闲娱乐,最多是在平邻村大浴池那里,还会聚着一些下棋的老头。

自从费明将前世的故事讲给众人,村民的休闲娱乐活动,便多了一项“听书”。地点还是平邻村大浴池前的空地,谁叫这里灯火通明呢;但说书人却不是费明,而是听书最有心得,还经常将费明故事拿回去润色加工的张博宇。

张博宇从小就擅长写一些自己的想法,当年还是黄宗衍当先生的时候,张氏祠堂内试,十一二岁的张博宇就能自己写出满满一张宣纸的文章。他听了费明的故事后,更是兴奋不已,每天都要找费明催稿,听完之后再回去自己品读润色。久而久之,张博宇也能讲了,甚至是比费明讲的更加得引人入胜。于是后来,费明就只提前给张博宇讲个大概,张博宇润色好之后,费明在帮他修改调整,来回几次,定稿之后,最终由张博宇讲给众人听。这个活动也一直持续到了春节。

这一年的春节前,平邻村大浴池前的空地被平整扩建了不少,周围还建了一圈暖棚,里面种了些反季的果蔬,可以利用浴室烧水的余温,保证暖房的温度。而空地中间则分成了好几个区域,有套圈挣礼品的,有花灯猜字谜的,也有一块是说书唱歌的舞台,对于唱歌,费明除了抄名着,还抄袭了不少前世的歌曲,教给了小朋友们。除了这些小朋友,任何愿意一展才艺的人都可报名上台,也都能获得大家的掌声。而从腊月二十九开始,一直到正月十五,村民们除了正常的走亲访友,相互拜年外,最大的乐趣便是到这片空地自娱自乐一番。脏了累了,也可以直接进到旁边的浴室,好好冲洗掉一身的疲惫。而平邻村也因为这片场地上热闹的光景,吸引来众多邻村的访客。

这一切,自然都是费明的主意。

新春的喧嚣和热闹一直持续到商家们的开市。承泽县商户们重新打开门做生意,政事堂自然也就开始上班了。开市这天,费云扬也拎着新年的礼品出现在了政事堂的厢房之中。费家虽然商定了,不去为了费明向这些执事大人们行贿,但费云扬已经和许多人处成了朋友的关系,过年过节的,自然要来看望问候一番。正当他和众位执事大人在政事堂厢房中闲聊时,一个门房快步而来,禀报崇安京的仙人驾临。

此时距离宗门选材考试尚有些时日,往年来的仙人一般都只提前个五天,不知何故,今年竟提前这么多天。众人略惊,立刻纷纷起身整理衣冠。费云扬是外人,没有公职,不宜加入迎接队伍,便与众人告别,恭敬地退到墙角。

众人还未到门口,便听到一个声音传了进来:“父亲!孩儿回来了。”话音刚落,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就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
这男子三十来岁的样子,面如冠玉,目若朗星,一股出尘仙气,以他为中心自然而然的向四周弥散。在众人的惊诧眼神中,男子大步上前,走到最年长的卢执事面前,双膝跪地,然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。

也不知是否是有意为之,男子在跪拜的时候,露出了腰间衣摆中一块精美的玉牌。这玉牌中间是一个颜色鲜红的“火”字形状图案,四周一圈颜色淡红,隐隐发出奇异的光泽,像是花纹,又像文字——这不是五旗宗宗门令牌,又是何物?来人不就是宗门派下来上仙,又能是何人?

众执事见此,也顾不得自己的年纪,立刻向年轻男子跪下磕头。卢执事自然也不敢怠慢。他刚撩起衣角,却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稳稳托住,说什么也拜不下去了。

年轻男子抬起头,双眼含泪,道:“父亲,是孩儿啊。您再仔细看看,是孩儿啊。”

卢执事揉了揉眼睛,模模糊糊中,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,轻声问道:“是,勋儿?”

“是孩儿!”

“勋儿?真的是勋儿?”卢执事依旧不敢相信。

“真的是勋儿,真的是孩儿。”年轻人扶着父亲的手臂。

卢执事双手也攥着对方的胳膊,喜悦之情溢于言表:“是勋儿!真的是勋儿!”可是,高兴的情绪还未散去,突然一股悲凉之感涌上心头,卢执事双眼含泪,说道:“这有三十二年了吧。”

年轻人点了点头,说道:“嗯,三十二年了,马上就三十三年了。三十二年前,孩儿还未满十八岁。”说着说着,眼角也流下了眼泪。

“回来了,我儿回来了。回来就好!”卢执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。

三十二年前,卢执事刚进政事堂不久,尚无根基。可自家儿子非央求着自己,让自己想办法将他送入五旗宗,卢执事只能变卖多处田产,各种托门路找关系,才将自家孩子送了进去。可这一去就是三十二年,中间只是通过前来承泽县巡查的仙人帮忙传递书信,却再没有见过面。

卢执事摸着自己儿子的脸,恍惚间,他好像从一个稚嫩的少年,一下变成如今俊朗英武的模样,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作为父亲,竟然缺失了儿子这么多年的成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