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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旁一个官差战战兢兢地交代着情况:“我等奉主簿之命在外看守。大约一个时辰前忽然下起了雷雨。我等未敢离开,但是当时雨声混着雷声,有一阵不大听得清楚。我想要打开门,却发现门被反锁上,于是朝里面喊了几声。”

“当时杜旭是应了的?”

“是!当时杜旭在里面回答说一切安好,只是还想睡一阵。因其话语如常,加上当时却有些懈怠,才没有继续问询。等到暴雨歇下后,后院那边准备好了饭食,臣下便隔着门喊杜旭去吃饭。但是这会儿他却不应。”

“喊了好几声却没人回应之后,臣下暗觉不妙,便撞开门……没想到杜旭已经吊死在房梁之上了。”那官差低下头,显出懊丧的表情。

李平阳素来是不善于懊恼的人,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,此刻她不由得环视整间书房,想要看出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依照这官差的说法和现场的布置,一眼看过去确实除了自杀并没有其他可能。

首先,虽然这些官差并没有进入屋内,但是他们一直守在屋外,门口有三人,屋后有两人,即使下雨的时候,也只是走到房檐下避雨,五人均没有离开此地一步,无名官差同时盯着一间屋子,除非五人联合作案,否则没有半点可能有外人进入。

可是若说是多人作案,一来实在没有动机,今夜杜家收网本也是随机事件,五名官差都是住在县衙附近的,同样并非预先安排。最关键的是屋子里并没有半点打斗和挣扎的痕迹,除了地上破碎的茶盏和倒下的梯子,一切都井然有序。

同时,在杜旭在屋内的这段时间内,屋内并没有传出巨大的动静,虽然中间有过一小段时间因为暴雨和雷声而受到干扰,但是里面但凡有半点打斗的动静,都是雨声雷声遮不住的,更何况杜旭是吊在那么高的房梁上,若非他自己顺着梯子爬上去,实在很难想象有人能背着他或强迫他在那么短的时间上吊。

李平阳捏着下巴又仔仔细细看起来:尽管眼下似乎除了自杀没有半点其他可能,但是她总觉得仿佛这事儿没这么简单。

——别的不说,杜旭这样一个会为了保守“菜人”买卖的秘密将自家女儿杀了烹煮的人渣,当真会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性命吗?

眼下还没到死局,且不说他还可以将罪过推脱到他人身上,就纵使坐实了杜旭的罪名,这买卖涉及这么多人,其中不乏显贵。若是杜旭当真不想死,去苦苦哀求生路,那些未曾露面的买家未尝不会帮他。

这样一个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无恶不作的人,怎么可能就卡着这一会儿功夫,半点挣扎不做就自杀了呢?

李平阳在这里犯着嘀咕,张峒道却似乎没有这么多细腻的疑惑,他思维谈不上发散,办案子向来是严格按照程序要走一遍才安心的。他仰头看向杜旭那垂下的沉在黑暗中的脸,不由得叹息一声,扭头安慰道:“既然已经如此,主簿还是不要过于自责——这杜旭都吊在这里半天了,咱们还是先放下尸体,交给仵作验尸检查完毕后再是否自杀。”